很久不見。
自從您到那裡去,時光飛逝,已經過了年許。在那裡,您過得好嗎?祖母雖然獨自過著生活,但還是好端端的享受著子孫的孝順。孫兒在這邊,正因為家庭問題和金融海嘯而感到茫然不知前路。我相信如果您在我的身邊,您一定可以教導我怎樣去解開心中的疑慮,坦然面對膊頭上突然多出來的重擔。
自小沒有住在您的身邊,一年亦只得一兩星期的見面機會,溝通的機會自然少,兩爺孫總是有點隔閡。尚記得您離開這裡的那天,我為了一件手頭上不知能不能完成的工作,沒有回來陪您,到現在還是耿耿於懷,畢竟,那是您為慶祝自己終於走完旅程的典禮,那種感覺,應如冰心所譯過的,像天上舉行婚禮一般。我多麼想聽聽您說您的旅程有多驚心動魄和精彩。在那些軍閥割據的日子,您感到動蕩嗎?抗日戰爭的日子,您遇過危險嗎?「十年浩劫」的日子,您受過批鬥嗎?改革開放的日子,您過得安穩嗎?
在這年多的時間裡,孫兒也經歷過不少事情,當然,每件事情也有不一樣的感受。目標一個又一個的完成了、事情一件又一件的體會了、債一筆又一筆的欠下了、壞帳也一單又一單的留低了,開始感到自己一天比一天豐富,然而,我仍然不知道生命的意義是甚麼。爺爺,在您走過的一生中,恐怕也捱過不少日子吧?不管如意與否,在您的旅程中,已經看見了一個完整的人生,您能否告訴我,生命的意義是甚麼嗎?恐怕我們生命中所有的功過得失,都不是生命的意義,而是我們在華髮長成時獲得最大智慧,所要負的代價。到時候我會因此而感到安逸,抑或會發現生命只是自己給自己開的一場玩笑?走完全部旅程的您能否告訴我,您在那邊看到的是旅程盡頭的天國,抑或只是從前到過的那些曾經華麗的廢墟?您能否告訴我,生命是彩色的還是黑白的?
因此,請您在那邊挑選一個好地方,而我總有一日亦會過來找您,到時候,我們再談從前那些沒有談過的話,交換旅程中的一切見聞。我是如此的相信,我旅程上所有的驚濤駭浪,是為了再見時能夠與您談笑風生。到時候,我們再大喝三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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